我去了四川几天,大部分时间都在成都,我在成都的时间大部分都在吃喝玩乐,我既不关心灾区,也不关心是否有余震,直到看见一个消息说--中国某专家研究后称成都震后可以安全200年,于是我才打包离开成都返回北京。
我住在朋友A的家中,A是一家公司的老板,地震瞬间,他在办公室,和范跑跑一样,第一个跑出办公室。后来的余震中,和家人在马路上住了几晚,再后来,把母亲和老婆送回老家之后,他和儿子一直住在家里。某日,他去红十字会,看是否能帮点什么忙,红十字会物资堆积,看起来很需要帮忙,于是他调来8辆车子,准备为红十字会运送物资进灾区,车子从下午2点待命到晚上7点,结果一辆车子都没装上,红十字会似乎并不着急(我一直觉得一个机构工作效率不高根本原因就是不着急),于是到晚上事情就不了了之了,因为红十字会是要下班的。我在成都的几天,我们去了两个方向,一个绵阳,一个都江堰,两个方向前往灾情严重区域的道路都不通,路没坏,只是有武警或特警把守,我们是普通人,所以不能进入,他们说为了我们的安全,我们既没有感动也没有领情。那间著名的聚源中学,门口把守的士兵尤其多,我们同样进不去,但从门口外面能看见大规模崩塌的教学楼,一墙之隔的附近的民宅看上去很好,没什么损伤,教学楼上残留的一面墙上看见三个大字--“无所畏”,我当时眼睛一花,看成了--“无所谓”。默默的离开了,回成都的路上,朋友开车差点睡着了,然后换我开,回到成都看新闻说当天下午发生5级余震,我没任何感觉。
【都江堰聚源中学】
朋友B是个画画的女孩,地震的下午她在睡觉,突然被摇醒,本能的大发脾气--闹什么闹,睡得好好的谁啊?后来听到呼喊知道是地震,在床上想了好一会--要不要穿上衣服再跑,还是穿上了衣服。我在成都的那阵子,每个周末她都和一些人去灾区做志愿者,教小孩画画,还有当心理医生。在她眼中灾民们是需要帮助的,但从她看见的“一些”父母官的眼中似乎看不到这个需要。她的朋友运送了一车的物资到了灾区,但东西需要民政部门来接收,中午时分,他们好不容易找到民政官员时,“辛苦”的官员们正在吃午饭,还有酒喝,喝得不亦乐乎,看见他们来了还从屋子里拿出不少水让他们喝,朋友的朋友既没有进屋子坐,也没有接过官员们的水,他们一言不发,把整车东西原封不动的拉回成都了,那时新闻里正渲染着灾区民众缺少物资如何严重如何严重官员们正如何尽心尽责。
朋友C在17层的办公楼上班,地震的时候发现即便跑也来不及,于是躲桌子底下。她的老公是个摄影师,地震的时候在家里,知道地震之后还想着是穿球鞋还是穿拖鞋,发现屋子里的镜框之类东西歪了还特意扶正,然后才走到楼下,发现自己还是第一个出来的。我在成都的时候她说已经余震了1万多次,现在无论如何是不会到外面去住的,现在即便是没有余震还是动不动觉得眼前晃。他们都没有去过灾区,他们不少朋友都想去灾区拍片子,去了之后都说没什么好拍的。
朋友D拖家带口出门度短假去了,没能相见。
朋友E在拉萨八角街有一间唐卡店,314之后回成都,这阵子正准备上拉萨就赶上地震,于是拖到现在还没有动身。他的朋友描绘了一下目前大昭寺门口广场的情况--空荡荡,我实在想象不出来大昭寺广场“空荡荡”是一个什么景象,连转经的人都没有。314那天,或者再早几天,他们店铺门口早就有警察或者什么人员在值守了,但314那天,这些值守的人看着打砸抢烧,只是看着,不太明白他们为什么不去制止?他们的店铺因为藏族员工比较多,经过现场和暴力分子努力的沟通,损失很少。他们躲在店铺的楼上,看着下面发生的事情,听着枪响,看着被打死的人如何装进麻袋扔上车,他们也认为--这些暴徒是该杀的,后来很多汉民和回民找政府要说法--为什么暴动当天警察都在旁观呢,为什么看着财产人员被毁灭而不制止?他们说他们接触的藏族人是墙头草,是无所谓的,不支持谁也不反对谁,反正谁赢了都一样,出事的时候躲好了,没事的时候再出来该干嘛就干嘛。我们很少聊到地震灾区的事。我们也聊了一下有趣的新闻报导。
看到在成都的朋友都好好的,就觉得挺开心的了,所以我们也吃喝玩乐的很开心,我们都忘了地震,忘了抗震救灾,忘了受苦受难的人们。我们相信电视新闻,我们相信政府,我们相信我们已经取得了大胜利,我们相信幸福已经不远,在一片靠喂奶就能当上政委的土地上,我们相信神奇势必会发生。
这几天,确切的消息说范跑跑被取消教师资格了,也就是说被官方通知下岗了,这个消息让我确信--灾区的人们,你们的灾难还远远没完,安天命,多保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