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终究是要灭亡的。不管怎么说,我灭亡的时候,它也就灭亡了。
我是一定会灭亡的,不是吗?这件事我想过无数回。
当然我难得有专注的时候,总是有别的事情打断我。
坐在马桶上的时候是个例外,不管过程长短,排便的过程一直是我很专注的过程。
倒不是专注排便这回事,我在想别的事情,譬如灭亡。
上午的时候我遇到一个人,我不认识他,但他好像认识我。
我刚走出门口,他热情的过来打了招呼,弄得我怀疑我是不是认识他。
但我还是没看清楚他是从哪走出来,走向门口,走向我,然后问我,嘿,昨天那件事如何了。
我愣在原地,昨天哪件事?我在记忆的抽屉里忙乱的翻找。
为了不表现出过分的紧张,我始终保持这僵硬的微笑。
这笑,对于他可能是意味深长的。
他靠过来,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没关系,过去总是要过去。
说完他便走了,我想不起来他走往哪边,走向哪里。
过去为什么会成为过去,我还没想起来,为什么就成了过去。
中午下了一场雪后,太阳才勉强露出头。
我在路边买了一份当天的报纸,一个豆腐块大的地方说死了个人,在下雪的时候。
我觉得水很可怕,不论是河水还是海水,或是雪水。
我觉得有阴影,有个阴影一直藏在我身体里,某处。
下午那个医生也这么说,他不停的叫我放下,放下,可是我明明什么都没带。
后来他睡着了,在沙发上。
那沙发看着挺值钱,我觉得我应该睡在上面,每次我都这么想。
我是不是冒犯了什么,我不该怀有恶意。
我不该有手机,它总是突然响起来,吓我一大跳。
我想起在街角的地方订了一间房,这是一家好酒店。
我在这有个约会,但她还没来,我也不确定她会不会来。
这时间过得真无聊,我在原地走来走去。
我开始担心,担心我写的这本书,我总是担心校对的问题,什么样的人会帮我校对呢。
假如我写错了字,这太可怕了,如果不好好校对,这简直是灾难。
问题是我到哪里去找这个人。
我手机里存的都是陌生人,每次我想起打电话的时候,总是不知道打给谁。
我总在猜想,当我的声音突然闯入另一个人的耳朵,他会不会生病。
我越来越的丧失了诠释的能力,譬如猪屁股为何能下鸡蛋这样的事,原本属于我的论文范畴。
20多年一遇的低温,保持体温成了一个问题,操作不当,成就了一场高烧,昏睡中我看见了铁花开。